第9章 家庭聚会

谭思安刚收拾完宿舍，电话就响了。
  他看了看来电显示，大壮。
  “哥，在哪儿呢”电话那头传来赵磊欢脱的声音。
  “我还能在哪儿，你在哪儿？”谭思安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床铺，“你就忍心看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吗？”
  “来日方长来日方长，说真的呢，都等你呢，赶紧来！”话筒里谭思宁的声音也加进来，“哥，等你吃饺子！”
  “要不我过去接你？”赵磊接着问。
  “不用了，我自己过去。”谭思安知道是躲不过，只好接受。
  他换了一身黑漆漆的运动装，鸭舌帽和口罩，一路来到停车场，径直走到一辆黑色奥迪q7前钻了进去。
  马娇娇刚刚在操场跑了几圈儿，正在看台上喝水，看台的后面，就是学校的停车场。都是开车来的老师停放，也有个把学生的车。这个时候，停车场一般是没有人的。
  可她就看到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，匆匆地开着黑色奥迪呼啸而去。马娇娇还在心里嘀咕，一看就是个学生，准是跟辅导员各种哀求撒谎骗取了出门证，跑出去玩儿了，你看看那慌慌张张急急忙忙的样子。年纪轻轻开那么贵的车，啧啧，纨绔子弟！
  谭思安回到家里，一派其乐融融，饺子刚刚出锅，香气四溢。
  他看着父亲和张秀兰在厨房盛饺子，思宁和赵磊在餐厅摆桌子，如此温暖幸福的场景，却让他心底泛起无法阻止的低落。
  “哥，回来了，刚好诶！”赵磊这一声咋呼，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。
  谭永胜看着儿子，心里同样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。儿子的眉眼，像极了已故的夫人，就连那种神情里的坦然和冷静，都如出一辙。儿子冲着他笑了一下，漂亮的大眼睛里好像有点点星光。谭永胜恍惚看见30年前在樱花树下，那个美的让人窒息的姑娘。
  “哥哥，”谭思宁拖着腔过来拉住谭思安走到桌子前坐下。
  “谭思宁！我还没吃饭呢，你想恶心死我啊！”赵磊故意做了一个起鸡皮疙瘩的动作，还夸张地抖了一下。
  “哼！恶心你就少吃两个饺子，留给我哥！”谭思宁冲赵磊吐吐舌头。
  赵磊正要回嘴，张秀兰端着饺子走出来，：“思安回来了。”
  “嗯，”谭思安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。
  “嗯，吃饭吃饭！”张秀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。
  “你们俩都多大了，还拌嘴，磊磊你都工作了，能不能有点儿大人样儿？”张秀兰转头教训赵磊。
  赵磊瞪了谭思宁一眼，谭思宁挑挑眉毛。
  张秀兰带着赵磊进谭校长的家门，也有快10年了。谭思安13岁的时候，母亲车祸离世。谭永胜那时候还不是校长，开了一个药厂，张秀兰是他的助理。三年以后，张秀兰嫁给了谭永胜，还带着13岁的赵磊。虽然父亲一再声称对母亲是绝无二心的，跟张秀兰在一起，是在母亲离世以后。但是谭思安还是很难接受，也是从那时候开始，他从一个什么事儿都不操心的大男孩儿，突然变成了少言少语的沉静少年。对妹妹更加的疼爱和照顾，他要替母亲照顾好妹妹。他不接受父亲再婚，但是也明白父亲的辛苦，张秀兰对他们兄妹二人虽不说视如己出，倒也事事周到。尤其是赵磊，没心没肺的，开口就叫谭永胜爸爸，叫谭思安哥哥，还特别喜欢跟在谭思安屁股后面。
  十年都过去了，谭思安心里的别扭淡了不少，可是还是不喜欢这种家庭聚会，会让他想起母亲。
  “哥，你要住学校宿舍吗？”谭思宁往谭思安的盘子里夹了几个饺子。
  “嗯，回家太远了，不方便。”谭思安回答。
  “赵磊你呢，你要跟我哥住一起吗？那还不得把我哥烦死。”谭思宁问赵磊。
  “什么赵磊赵磊，我是你哥，还有，什么叫你哥，他也是我哥。”赵磊指指谭思安。
  “行了你俩，磊磊你说绕口令呢，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！”张秀兰用筷子敲敲赵磊的盘子边儿。
  “哥，咱们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吧，我不想在宿舍住。”赵磊眼巴巴地看着谭思安。
  “为什么不想住学校，宿舍条件不好吗？那么多教职员工都在宿舍住，怎么你就不愿意？”谭永胜厚重的声音响起。
  赵磊立刻闭住了嘴巴。
  “你居然不想住校，你难道不知道，我们学校，出了名的美女多吗？这么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事儿，你都要放弃，我看你是傻！”谭思宁作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。
  赵磊白了她一眼，若有所思地说：“妈，你们那个什么蒋主任把我给骗了。”
  张秀兰闻言抬眼看他，“他让我跟着那个刘老师，眼镜片厚的我都看不到她的眼睛。”
  “刘老师的业务能力很强的，脾气也好，能跟着她是你的幸运，说什么骗不骗的。”张秀兰每次看到自己的儿子跟谭思安在一起的时候都恨铁不成钢。
  “那为啥给我哥安排那么个大美女。”赵磊嘴一撇。
  谭永胜闻言抬起眼睛，张秀兰赶紧接话：“本来给思安安排的是范老师，范老师这怀孕突然休长假了，教务处里，算来算去，也就马娇娇合适了。”
  “奥，马老师也不错，科班出身，学生都挺喜欢她的。”谭永胜说着点点头。
  “哥，不然咱俩换换，反正我们也就是了解一下业务流程，待不了多久的。”赵磊朝谭思安努努嘴。
  “不换！”谭思安沙沙的烟嗓，跟谭校长一样掷地有声。
  赵磊和谭思宁少见地行动划一，他俩看看谭思安，谭思安目不斜视地安静吃饭，又互相对视了一下，无声的眼神交流中，已经确定，情况不对！无奈谭永胜在场，他俩也不敢造次，一顿饭俩人的眼神飞来飞去，好不热闹！
  谭校长又交代了一遍，身份不要告诉别人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，思宁要管好自己的嘴，思安和赵磊要注意平时的言行。张秀兰也少不了唠叨一会儿。终于，谭校长离开去书房，张秀兰也陪着去了。
  谭思安准备回学校，结果让谭思宁和赵磊一边一个胳膊，硬是给拉了回来。这还不算，俩人把他一左一右把他夹在沙发中间。
  谭思安从小对他俩就宽容以待，一个是没了爹，一个是没了妈，自己有又比他们都大，理应照顾忍让。这俩人，对他也是，毫无顾忌却也无比信任。
  “谭思安，你有情况啊！”谭思宁双手抱臂，故作严肃。
  “哥，你很不对啊！”赵磊搭着谭思安的肩膀。
  谭思安下午跟马娇娇已经吃了一顿饭，晚上回来又吃了一顿，这会儿撑得难受，这俩人还把他夹在这里动弹不得。
  “你们俩够了啊，天都黑了，我要回去了。”谭思安甩开赵磊的手臂。
  “你着急干嘛，别回去了，今晚就住这儿，明早咱俩一块儿回去。”赵磊的手臂，跟一条蛇一样，又盘了上来。
  “不行！撒手啊，大壮！”因为赵磊小时候很胖，所以，谭思安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大壮。
  “有人等你啊。”谭思宁接棒继续审问。
  谭思安正要开口，微信提醒信息来了。没等他把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，就被赵磊一把抢走。
  谭思宁也一下子跳起来，：“4567!”谭思安的锁屏密码，长久不变，简单粗暴。
  赵磊顺利打开微信：“记得睡觉的时候关好窗户，打开电蚊香，晚安！”赵磊阴阳怪气地读出了这条信息，：“jojo，jojo是谁？”
  谭思宁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：“娇娇，娇娇啊，jojo就是娇娇！”
  “娇娇？马娇娇！”赵磊激动地拍了一下谭思安的肩膀：“哥，不愧是我哥，我崇拜你，这才半天功夫，大美女就被你搞定了，已经开始关心你的私生活了！”
  谭思安徒劳地伸手抢手机，没成功，谭思宁又认真地看了一遍：“绝对是马娇娇，你别想否认，我也有她的微信。”
  “就是马娇娇。”谭思安非常认可的点点头。
  这回轮到谭思宁和赵磊愣了，他俩看看谭思安，面色淡定，既不生气，也不着急。
  谭思安调整了一下坐姿，把自己安排了一个舒适的姿势，长腿尽量伸开，胳膊搭在沙发背上，美目流转，看了看他的弟弟和妹妹。
  他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，凝视的时候，好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泊，任谁都不能长久直视。谭思宁首先败下阵来，坐下来主动把手机还给他，“哥，你不会，真的对我们马老师有意思吧？”
  谭思安没说话。
  “哥，我说咱俩换换那是开玩笑的，你别介意啊，你要是真看上马娇娇，弟弟我自当全力相助！”赵磊也嬉皮笑脸地坐下来。
  谭思安还是一言不发，站起来装好手机，把赵磊和谭思宁的头发都揉了揉，径直出门走了。
  “嘿，他几个意思啊？”赵磊望着大门。
  谭思宁摇摇头，谭思安这个态度，让人捉摸不着。这么多年，谭思安这张脸蛋，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女孩儿，谭思宁从记事儿起，就不断的有各路姐姐给她塞好吃的，买玩具，就为了能接近谭思安。后来赵磊来了以后，也是帮很多人带过话。上学的时候，年年谭思安生日，礼物纷至沓来，挤破大门。
  谭思安的性格比较温和，好像对谁都挺好的，彬彬有礼，恰到好处。只有一个林菲菲，是谭思安的高中同学，貌似是交往过一段时间，后来也没有下文了。